高適所作的《邯鄲少年行》,蘊含詩人壯志難酬的激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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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適,字達夫,著名盛唐邊塞詩人,他的詩題材廣泛,內容豐富,現實性較強。高適在邊塞詩上的成就最高,與岑參、王昌齡、王之渙合稱“邊塞四詩人”,其邊塞詩的突出特點是雄渾悲壯。下面跟小編一起了解一下高適所作的《邯鄲少年行》吧。

邯鄲少年行

高適 〔唐代〕

邯鄲城南遊俠子,自矜生長邯鄲裏。

千場縱博家仍富,幾度報仇身不死。

宅中歌笑日紛紛,門外車馬常如雲,

未知肝膽向誰是,今人卻憶平原君。

君不見即今交態薄,黃金用盡還疏索。

以茲感嘆辭舊遊,更於時事無所求。

且與少年飲美酒,往來射獵西山頭。

高適所作的《邯鄲少年行》,蘊含詩人壯志難酬的激憤之情

譯文及註釋

譯文

邯鄲城南的遊俠子,自誇生長在邯鄲裏。

經過千場放縱賭博後家裏仍富,幾處報仇身不死。

家中的歌聲笑語終日鬧紛紛,門外的高車大馬聚集如雲屯。

不知該向誰披肝瀝膽,只教人想念那平原君。

君不見如今的交情如紙薄,黃金用盡了還你個疏索。

爲此感嘆辭別往日的朋友,眼前的時事功名也無所追求。

且與年輕人共飲美酒,往來射獵來到西山頭。

註釋

邯鄲:今河北省邯鄲市,戰國時期爲趙國的首都。該地任俠之風盛行。少年行:樂府舊題,屬雜曲歌辭。

遊俠子:富於任俠之氣的年輕人。他們重義輕利,樂於助人。

自矜:自誇,自恃。裏:故里。

千場:很多的場所。縱博:放縱賭博,豪賭。幾度:幾次,幾回。報仇:報復仇怨。

歌笑:歌聲和笑聲。日:每日。紛紛:多而雜亂,接二連三地。

高適所作的《邯鄲少年行》,蘊含詩人壯志難酬的激憤之情 第2張

車馬:豪車駿馬。常如雲:一作“如雲屯”,如雲之聚集,形容盛多。

肝膽:肝和膽的總稱。比喻真摯的心意和勇氣血性。

平原君:這裏指戰國時的趙國公子趙勝。因被封於平原(位於今山東省),故有此稱呼,後爲趙國宰相。其人講信義,重視人才,曾養食客數千人。

即今:一作“今人”,泛指如今的人們。交態:人與人相交往所表現的態度、交情。薄:淺薄。

疏索:冷淡、疏遠。

西山:位於邯鄲西部的山;一說是指邯鄲西北部的馬

以茲:以此。感嘆:一作“感激”,真心感謝。辭舊遊:辭去舊日的交遊。

時事:現時的事情,適應潮流的事物。無所求:無所追求。

且與:暫且和。

往來:來來去去。射獵:射箭狩獵。西山:指邯鄲西北的馬服山。

創作背景

這首詩當作於開元二十一年(733),詩人北遊燕趙,從薊北(今河北省北部)回鄉的途中經邯鄲時所作。

高適所作的《邯鄲少年行》,蘊含詩人壯志難酬的激憤之情 第3張

鑑賞

邯鄲爲戰國時趙國都城,即今河北邯鄲市。《少年行》爲樂府舊題,屬雜曲歌辭。

以上六句渲染“遊俠子”豪放的生活,其勢如銅丸走板,風馳電掣。“未知肝膽向誰是,令人卻憶平原君”二句,氣勢陡轉,詩筆轉入對“邯鄲少年”內心的揭示。他們對於縱性任俠的生活遠遠感到不滿足,而希望憑自己的俠肝義膽爲國建功立業,施展自己的宏圖抱負。不料,這美好的願望卻得不到現實社會的理解,反而遭到排斥和壓制。使之不由得神遊千古,懷念“傾以待士”,使之能縱橫捭闔,爲國排難的平原君。這兩句,充盈着詩人知音難覓的悵惆,功業難成的憤懣以及對現實的強烈鍼砭和對歷史的深沉反思!同時,感情的激流也由前面的飛逸轉入沉實,增強了詩歌的頓挫之力。

前半部分詩人借“遊俠子”的遭遇來抒發自己沉淪不遇的感慨,後半部分則以直抒胸臆的議論,將抑鬱不平之情進一步表達出來。一開始以“君不見”當頭唱起,提示人們注意:現在世人只按“黃金”的多少來決定雙方“交態”的厚薄。沒有“黃金”,關係就自然“疏索”(即疏散之意)了。詩人的感情又由前面的沉實轉入激憤,正因他“感嘆”之深,對世態炎涼體會之切,因此對於“舊遊”和“時事”厭惡之極,這樣就有力地逼出最後兩句:“且與少年飲美酒,往來射獵西山頭!”這樣的結尾看似曠達,與世“無求”,實則正話反說,充滿慷慨之情,憤懣之氣,“宕出遠神”。它不僅以“痛飲美酒”,“射獵西山”(西山即邯鄲西北的馬服山)的豪舉,刻畫出“遊俠子”的英武雄邁之態。而且以一虛字“且”冠在句首,更表現出他睥睨塵世、待時而動的高曠情懷和耿介剛強的性格特徵。這樣的曲終高奏,宛若奇峯突起,意蘊深遠,令人回味無窮。因此趙熙批曰:“大力收束,何其健舉!”(《唐百家詩選手批本》)

高適在詩中以“邯鄲少年”(即詩中之“遊俠子”)自況,借描寫他們放蕩不羈的生活,和世態炎涼的際遇,抒發了自己壯志難酬的激憤之情。詩歌寫得豪宕激昂,“氣骨”錚錚,充分體現了高適“以氣取篇”的特點。《新唐書·高適傳》評其詩“以氣質自高”。所謂“氣質”,即作者的感情極爲慷慨激越。此詩借“邯鄲少年”抒發自己強烈的感情,既有豪氣干雲的雄壯之歌,又有直抒胸臆的激越之聲;既有深沉低徊的慨嘆,又有故作曠達的曲終高奏。這種雄壯與低徊,熾熱與深沉的錯綜交織,有力地突出了“邯鄲少年”心靈深處的追求和失望、歡樂與痛苦的複雜感情,從而深刻揭示出“世態”的“浮薄”。一般說來,七言與五言相比,更難寫得雄贍遒勁,但高適的七言卻寫得“兀敖奇橫”,這正是“氣質自高”使然。

與這種抑揚起伏的感情抒發相適應,此詩在句式上整散相間,以散爲主,用韻上平仄交替,富於變化。如開始兩句散,接着兩句整,後面又回到散。開始四句用低韻仄聲,中間四句用文韻平聲,“君不見”兩句句句用韻,爲藥韻仄聲,末尾兩句再回到尤韻平聲。這樣,隨着整散的變化和韻腳的轉換,不僅與感情的抑揚起伏相適應,而且形式上也有整齊對稱之美,縱橫飛動之妙,節奏鮮明,音調優美。文情聲情,絲絲入扣。這些特點,直接影響了後來長篇七古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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