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晴雯和林黛玉,誰才是水中芙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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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人的詩詞和文章中,用芙蓉,基本指蓮花。而特寫木芙蓉,才是專指如今的芙蓉。那麼《紅樓夢》中的晴雯是芙蓉花神,林黛玉有芙蓉花籤,誰才是水中芙蓉花?
早在唐代,大文豪韓愈就有《木芙蓉》詩,專門論述木芙蓉與蓮花:
豔色寧相妬?嘉名偶自同。
採江官渡晚,搴木古祠空。
後世朱熹考異:“此詩言荷花與木芙蓉生不同處,而色皆美,名又同,故以採江、搴木二事相對,言其生處。”
木芙蓉生於陸地,蓮花生於水中,確實名字相同。
不過,芙蓉是木芙蓉之本名。芙蓉則越來越被冠以蓮花的文學別稱。也沒有所謂水芙蓉之稱。
皆因古代文人言芙蓉就是指蓮花。也是“木芙蓉”的無奈委屈了。
言歸正傳,説回《芙蓉女兒誄》。
晴雯是芙蓉花神,林黛玉也有芙蓉花籤。她們二人是否一個是木芙蓉,一個是蓮花呢?
君箋雅侃紅樓認為,兩人的芙蓉都是蓮花,並不存在木芙蓉之爭。
(第七十八回)這丫頭聽了,一時謅不出來。恰好這是八月時節,園中池上芙蓉正開。這丫頭便見景生情,忙答道:“……她就告訴我説,她就是專管這芙蓉花的。”
小丫頭是看着池塘的荷花,説晴雯做了芙蓉花神,芙蓉是蓮花無疑。
賈寶玉在作完《姽嫿詞》回來,“猛然見池上芙蓉,想起小鬟説晴雯作了芙蓉之神,不覺又喜歡起來,乃看着芙蓉嗟歎了一會。忽又想起死後並未到靈前一祭,如今何不在芙蓉前一祭,豈不盡了禮,比俗人去靈前祭弔又更覺別緻”由此想着撰寫《芙蓉女兒誄》為晴雯祭奠。
既然晴雯的芙蓉是蓮花,晴為黛影,《芙蓉女兒誄》又明祭晴雯實祭黛玉,林黛玉的芙蓉無疑也是蓮花。
當日林黛玉掣得芙蓉花籤,“風露清愁”便是指蓮花。
不僅如此,“蓮”在《紅樓夢》裏,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蓮”通“憐”,與“杏”通“幸”對立。
與蓮相關的人,都可憐。
與杏相關的人,都僥倖。
開篇時,甄英蓮也就是香菱和丫頭嬌杏,便確立了對立關係。
脂硯齋[甲戌眉批:好極!與英蓮“有命無運”四字,遙遙相映射。蓮,主也;杏,僕也。今蓮反無運,而杏則兩全,可知世人原在運數,不在眼下之高低也。此則大有深意存焉。]
嬌杏是“杏花之主”賈探春的影。
香菱則是“芙蓉之主”林黛玉的影。
而與芙蓉所指的“蓮”相關的人,也幾乎沒有好下場。
芙蓉花籤的林黛玉,芙蓉花神的晴雯,甄英蓮的香菱,有丫頭蓮花的迎春,住藕香榭的惜春,小蓉大奶奶秦可卿,想嫁給柳湘蓮的尤三姐,賈璉的女人王熙鳳、平兒、尤二姐、秋桐,以及芳官、藕官、蕊官、菂官,茄官等等,無一倖免。
可能只有嫁給蔣玉菡的襲人,才得了僥倖。皆因襲人還有桃花籤,桃與杏通,就像菱與蓮通一樣。
所以,細數這些人的遭遇,曹雪芹分明是借“蓮”突出可憐。
無論芙蓉、荷花、菡萏這些別稱,全部總歸到“蓮”,結果為“可憐”。這是木芙蓉不具備的隱喻。
太虛幻境的金陵十二釵判詞,晴雯、香菱和黛玉為三冊之首,都與芙蓉有關。
細數金陵十二釵中這些與蓮有關的人的結局,只要死亡的大多數與“荷枯藕敗,水荷泥幹”類似,多是身體機能消耗殆盡的結果。
比如秦可卿之病,晴雯之死,香菱的血竭之症,林黛玉的淚盡而亡,王熙鳳的血崩症等等。
芙蓉具有“可憐”屬性,根本不存在木芙蓉之説。也就沒有蓮花與木芙蓉之爭。
當然,這個爭論由來已久,有個原因也不能忽視。
清代畫家孫温堪稱超級紅迷。他花費數十年創作的《繪全本紅樓夢》,在《芙蓉女兒誄》賈寶玉祭奠這一段,是將“芙蓉”畫作木芙蓉的。
當然,更多還是很多持有木芙蓉觀點之人,忽略了芙蓉為“蓮”通可憐的屬性,不多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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