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足球”運動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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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指古人以腳蹴、蹋、踢皮球的活動,類似今日的足球,在中國流傳了兩千三百多年,它起源於春秋戰國時期的齊國故都臨淄,唐宋時期最爲繁榮,經常出現“球終日不墜”,“球不離足,足不離球,華庭觀賞,萬人瞻仰”的情景。宋代又出現了蹴鞠組織與蹴鞠藝人。宋真宗年間,宰相丁謂當權。這位丁宰相年輕時也是個風流少年,踢得一腳好球,自詡在蹴踘時眼睛可以像鷹鶻捕捉獵物時那樣敏銳,肢體像龍、蛇一樣柔活,可以將球躡來走步,又可以將球蹺在身後站立多時,種種雜技的活兒他都會。他還寫詩,把踢球的行話都寫進了詩裏,說什麼“背裝花屈膝,白打大廉斯”。宰相的私人談話沒有幾個人聽得到,但是宰相的詩篇卻是萬民瞻仰的,讀着丁謂的詩,東京城裏有一個姓柳的進士起了投其所好、攀龍附鳳的念頭。你不是球踢得好堪比羅納爾多嗎?我的球技也不錯,做一個小羅納爾多怎麼樣?

宋朝的“足球”運動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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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進士決計用自己不俗的球技去會會權傾一時的當朝宰相。但是侯門深如海,要想闖汴京的“中南海”哪有那麼容易?好在柳進士不屈不撓,堅持就是勝利。有一次,他打探到丁謂在相府的後花院踢球,便潛伏在相府後花院的牆外,耐心等待可能的機會從天而降。說來也巧,也合該這位老兄走運,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有一隻皮球呼嘯着凌空而起越出牆界。柳進士精神抖擻,暗叫一聲“我來也!”,施展小羅的絕技,將球挾取住。丁謂的手下稟告,丁宰相倒也果然惺惺相惜,下令召見。

我們的柳進士頭頂着球進來,見了宰相立馬跪倒,並從懷中取出自己所著的書呈給丁謂,再拜。他做這一套動作的時候,頭上的球從背部滾到臀部,滾來滾去終不落地,等他拜好擡頭,那氣球居然又回到了頭頂上。這一身功夫讓老球星丁謂也大吃一驚,讚不絕口,當即將柳進士收在門下。從此之後,柳進士便飛黃騰達。

這一真實的事件給後來的小說家提供了素材,於是,就出現了《水滸傳》中高俅踢球受端王賞識以後平步青雲的情節。小說家筆下的高俅,踢球的球技又更勝柳進士,他手端着小王駙馬讓他送給端王的玉器盒子(這可是不能有閃失打碎了的!),將端王踢飛了的球,用一招“鴛鴦拐”,先下左拐面前過,後用右拐出,踢還給了端王也就是後來的宋徽宗。更絕的是,高俅居然能把氣球踢得“一似鰾膠粘在身上的”,用頭、肩、背、腰、臀、胸、腹、膝、踝,無論身體的哪個部位,“一身俱是踘就”。怪不得端王不由分說,將高俅從小王駙馬那兒討了來留給自己作伴踢球,後來一直把他提拔到太尉的位置。

宋朝的“足球”運動有多厲害? 第2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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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這樣寫,有真實素材,也有歷史背景。

蹴踘,確實是宋代最普及、最受歡迎的一項羣衆性體育運動。

元代錢選曾經畫有一幅《宋人蹴踘圖》,畫面上六位服飾各異的中年人,右邊前面一位蓄鬚、全身素白、腰繫黑色寬帶的人,正用腳把氣球蹴起,送給對面那位全身黑色衣袍、腰束白色寬帶的官人。其餘四位,伸頸俯首,正等待着球落地……

就這麼一幅畫,本來倒也沒什麼。後來有人考證,說畫上的六個人分別是宋太祖趙匡胤和他的弟弟、後來的宋太宗趙光義、宰相趙普以及大將石守信、党進、楚昭輔。這幅畫畫的是宋朝君臣親密無間一起踢球的情形。

我查了一下資料發現:蹴踘,又叫蹴鞠、踘就,其實是一項十分古老的運動,據說發明者是黃帝,目的是爲了訓練士兵,中國很多東西的發明者都是黃帝,黃帝實在是比愛迪生更偉大的大發明家,一生以發明爲己任——到了春秋戰國時代,蹴踘就已經開始在軍隊中流行,唐朝的時候更成爲藝人表演的項目。

而《宋人蹴踘圖》中帝王將相以普通市民悠閒的神態踢球,更是標誌着蹴踘這項運動已經從軍營操演、藝人表演發展成一項全民運動,甚至在上流社會也流行開來。

踘就在宋代是如此的普及,以至於在宋代的城市裏都設有羣衆性的蹴踘運動場所,市民們紛紛奔向這些場所去踢球,男女老少都可參加。中國歷史博物館裏收藏了一面宋代的蹴踘紋銅鏡,銅鏡背面的畫面是宋人蹴踘的場景:在一片草坪和一座太湖花石的背景下,一位高髻笄發的青年女子低首作踢球狀,氣球介於起落之間;而女子對面,卻是一個官服襆頭的青年男子,上身前傾,兩腳拉開距離,正作防禦狀。可見,踘就不分男女,同場比賽也是常有的。孟元老對此情景概括得好:“觸處則蹴鞠疏狂。”老百姓活得挺累的,疏狂一下也未嘗不可,不就是男女有個身體接觸嘛!

宋朝的“足球”運動有多厲害? 第3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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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宋的京城臨安,城內娛樂場所之間,凡寬闊處都成了市民練習踢球的地方,甚至還有了專門研究和傳授這種踢球技術的職業蹴踘俱樂部:齊雲社。你可不要以爲那是說相聲的,郭德綱那叫德雲社,齊雲社又叫圓社,南宋掌故專家陳元靚認爲:“若論風流,無過圓社”要當個風流少年,不會踢球,不入圓社,哪可怎麼行!

踘就風氣如此盛行,一些商家也抓住商機,拼命將自己的生意與踘就掛上鉤,於是,專門零沽散賣的小酒店喚作了“角球店”,還有一位叫黃尖嘴的商人,則開設了一間“蹴球茶坊”。可見,蹴踘在宋朝是多麼熱門的一項運動。

蹴踘所踢的球是用皮子縫合而成,裏面塞滿羽毛一類的填充物。最初是兩片皮子,後來改爲六片、八片,宋代的球殼一般要用十張或者十二張牛皮縫合。當時有一句流行語,官府人員希望將棘手公務化爲輕鬆便利,常常會打這樣的比喻:用十張牛皮縫做一大氣球去踢。後來,球裏面的羽毛類填充物也被用動物膀胱代替,膀胱可以吹氣,這就使實心球發展成了充氣球。一隻好的氣球要求“角嵌斜平縫不偏”、“須交碎湊十分圓。”球的重量也有規定:正重十二兩。

宋代蹴踘的比賽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白打,一種是築球。

所謂白打,就是不需要球門,更像是控球、顛球的技術表演,宋人說蹴踘要“身如立筆,手如捉物。身要旋安,腳要活立。”一羣人圍着一個氣球踢,要將球踢得高、踢得穩,“失踘爲恥,久不墮爲樂”,跟今天女孩兒圍在一起踢鍵子一個道理。白打的場地是圈起來的,不能出界,但人數沒有限制,一到十人都可以。氣球起碼要騰昇到一丈八尺的高度,纔算“好看”的標準。像高俅那般,球兒似乎跟粘在身上一樣,就是白打表演。築球是利用球門進行對抗的蹴踘比賽,參加運動的人需分爲兩隊,每隊16人,分爲球頭、正挾、頭挾、左竿網、右竿網、散立等。乍一聽這些名稱,以爲是今天足球的前鋒、後衛、自由人,其實全不是那回事。築球所謂的對抗,並不是互相爭球對抗,而是兩隊輪流射門,充其量只能算是點球大戰。

宋朝的“足球”運動有多厲害? 第4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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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球的球場沒有邊界,你愛跑多遠就跑多遠去,有本事帶着個球跑個馬拉松也沒有關係。但畢竟沒有人會這麼跑遠去,因爲球門有固定位置。築球的運動場地沒有明確尺寸,但有明確尺寸的球門,那是兩根高三丈二尺的木柱,木柱相距二尺八寸,網闊九尺五寸,球門上有一個直徑三尺左右的球網,叫“風流眼”,進球門不算進網眼纔算得分。

與今天的足球比賽設相向兩個球門並且各有各的守門員不同,宋朝的築球兩隊共用一個球門,共射一個“風流眼”,也沒有守門員,誰射進得多誰就算贏。所以,蹴踘跟現代足球其實沒有多少可比性,如果你一定要把蹴踘說成是現代足球的起源,除非你承認屈原投江是現代跳水運動的先驅。

現在,讓我們來看一場築球比賽,比賽是圍繞着雙方的球頭進行的:

在一片笛響鼓鳴聲中,兩隊分別站在球門兩側,左側的左軍先上場,由球手將氣球踢得團團轉,引來圍觀的陣陣喝彩,踢過數遭,再有兩個次球頭小踢幾下,待其端正,再把球傳給球頭,球頭拉開步子,大步將球踢進“風流眼”。不要小看了它的難度!要射中這種高達三丈的單球門上的小小風流眼,絕對需要踘就技巧高絕者才能勝任。球射過了風流眼,右軍上來將球接住,也這麼搗鼓,然後傳給自己的球頭,右軍的球頭若也能射中風流眼,那就繼續,如果失誤,那就失一球。正式比賽是左右軍同賽三次或五次。勝者被賜賞銀盃錦繡,敗了的球頭要受“吃鞭”的懲罰。

宋朝的“足球”運動有多厲害? 第5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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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兩隊雖說對抗,但是沒有任何身體的接觸,所以,要說它是現代足球的起源,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難以自圓其說。

不過,能不能進奧林匹克大宋人民並不在乎,這種土生土長的羣衆性體育運動卻深受大宋人民的熱愛。在踘就的市民中,文人佔了相當大的比例,像前面說過的丁謂和柳進士,還有宣和年間宋徽宗朝號稱“浪子宰相”的李邦彥,都是儒林中人。

宋徽宗對道教特別感興趣,曾經自號道君皇帝,他強調“體欲常運”、“吐故納新”,在他看來,蹴踘就是這麼一個運動,所以他也熱衷於踢球,並且提出春天身體需要吐故納新最適宜踘就。在他的倡導下,宋代城市踘就在春天最爲興盛。這位皇帝的球技據說也十分了得,簡直堪比宋代的貝克漢姆。不過他比小貝還要厲害,小貝犯規要吃黃牌甚至被紅牌罰下場,趙佶同志永遠不會被罰,他擔任球頭的球隊也總是隻贏不輸,輸了的球頭要吃鞭認罰,誰有打皇帝老子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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