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最囧老師:五生拜相 一生不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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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朝有一個文人名叫郭延卿,此人從十五六歲參加科舉,到五六十歲毛也沒撈到,依然是一介布衣。郭延卿每場考試失利之後都會認真總結經驗,以備來年再戰。好事者把郭延卿的新的筆記拿出去出版,一些初入科舉摸不着門道的讀書人看了都覺得很好,畢竟是親身經歷,書寫得還算不錯,至少也可以當成反面教材,避免出現同樣的錯誤嘛。
到了三十來歲的時候,郭延卿在家鄉洛陽城也就有了小小的名氣。爲了餬口,郭延卿在出書的同時,搞了個科考培訓班,教些學生,賺點學費。二十來年下來,郭延卿手下也考出幾個進士(宋朝每年取進士的名額實在太少,一年多不過一二十人),就讓郭老師的名氣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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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郭延卿已經五十多了,五六年門下沒有出一個進士,生意日漸冷落,常年跟班讀書的只有五個學生,分別是呂蒙正、張齊賢、王隨、錢若水、劉燁。郭延卿對這五個學生也不大滿意,呂蒙正主意過於沉默,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張齊賢太張狂,上課經常反駁老師的問題;王隨畢竟庸碌,張齊賢說啥他就說啥;錢若水有些見識,可一旦開口都是道學家氣息,十來歲的少年就已經變成活脫一個小老頭;劉燁這小夥子最不錯,可惜長相太悲催,一張苦瓜臉,一看就是個倒黴鬼。可表面上郭延卿還要鼓勵這撥學生多多努力,不然以後開班就更沒有學生了。
快到科考之日了,爲了給大家鼓勁,郭延卿帶上五個學生一起找道士預測下前程。這樣的方式郭延卿也搞過好幾次了,那些道士都是嘴上抹蜜,盡挑好的說。可到了道觀,郭延卿發現自己常聯繫的那個道士出門了,怎麼辦呢?剛好有一個雲遊到此的道士王抱一在,郭延卿打聽了下預測費,道士說,不準不要錢,可以等到多年後預言應驗再付錢。郭延卿大喜,就把一班學生帶到王抱一的靜室。
王抱一八十多歲年紀,一頭銀髮,白鬚飄然,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六人進來時,王抱一正在面對道祖神像打坐。一個童子安排六人坐下。好一會兒,王抱一挺身坐起,向衆人施禮。一行六年連忙還禮。王抱一一見衆人,臉色很是凝重,他伸出手掌,遮在眼旁,仔細打量眼前幾位。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有什麼不好的事。
王抱一拍着巴掌大笑,邀請衆人再次坐下。郭延卿忙問:“仙長爲何大笑?”王抱一說:“我曾東至於海,西至流沙,南窮嶺嶠,北抵大漠,走遍天下,尋訪所謂的貴人,來驗證我所學之相術。可總是找尋不到。不料今天在座諸位多是貴人!”
衆人一聽大喜,連忙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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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抱一先看呂蒙正,說:“呂君本科就可及第,且天下無人可比。不出十年,必然做宰相,十二年出任河南府長官,之後出將入相,有三十年富貴可享。”衆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呂蒙正。王抱一側頭,看着之後幾位,說:“張君要在之後三十年方可做宰相,富貴也可始終。至於錢君,可做執政(參知政事,副宰相),只是不超過一百天就將被罷黜。劉君有執政之名,卻無執政之實。至於王君,出仕頗早,可爲相最晚,不出一年則死。可嘆可嘆!”
一席話說得五個學生人人歡喜。一旁的老師郭延卿不樂意了。郭延卿嘴裏嘟囔着:“不可能吧,難道這座位上就有我大宋朝五位宰相?”王抱一臉色不動,很久才說:“本來我不想說郭君的事情,如果您一定要聽,那我也就說說吧。只是希望你不要介懷。你本科依然無望,一直要到十二年後呂君以宰相之尊執掌河南府時你纔可以得到功名。不過,雖然出仕,絕不可入京爲官。”郭延卿此時已經年近六十,再過十二年已經是七十出頭,垂垂老矣。且這王抱一的意思,竟然說郭延卿不是憑真本事考取,而是學生做了地方長官,郭延卿沾光得了功名而已。至於不可爲京官,彷彿入京就有性命之憂。
郭延卿大怒,站起身來拂袖而出。諸位學生也比較尷尬,大家個個都前程遠大,老師竟然如此悲催。呂蒙正等人略微客套,也就告辭離去。
不想道士的話竟然全部應驗。本年呂蒙正以狀元及第,郭延卿還是不中。之後,呂蒙正果然第十年做宰相,第十二年出任河南府府尹。十多年來,郭延卿每年必考,可沒考不中。
呂蒙正看到老師七十來歲依然白丁,心有不忍,於是以宰相身邊向皇帝請求,皇帝特批郭延卿同進士出身。郭延卿熬了一輩子,終於換來個功名。喜報到達之時,呂蒙正邀請年近百歲的王抱一,和七十多的老師郭延卿到自己府上喝酒,席間三位把酒言歡,很是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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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呂蒙正賦詩一首,說:“昔作儒生謁貢闈,今爲宰相出黃扉。兩朝鴛鷺醉時別,萬里煙霄達了歸。羽客漸垂新鶴髮,故人猶著舊麻衣。洛陽漫說多才子,從昔遭逢似我稀。”言辭之間,頗有自得之色。王抱一卻緊鎖眉頭,叫人拿來紙筆,寫了一首詩送給呂蒙正,詩曰:“重日重月,榮華必別。
笙歌前導,偃師密雪。”呂蒙正一看“榮華必別”,彷彿在說自己的最後的結局,心中有些詫異。不過呂蒙正當時依然年輕,不以爲意。之後錢若水出任參知政事,不到白天就被罷黜。張齊賢和王隨前後拜相。後來,皇帝有意讓劉曄入閣,讓宰臣商議,可詔書還沒有下達,劉燁就病死了。皇帝就追贈劉曄爲參知政事——有執政之名,無執政之實也。
郭延卿一開始還不相信道士的話,看到後來就不得不信了。可等到郭延卿八十來歲的時候,道士王抱一也死了,想一想距離當初預言也已經二十多年了。
呂蒙正已經回到朝廷,再度拜相,郭延卿的心又開始活動起來。或許王抱一千對萬對,可對自己的預言不準確,憑什麼自己一生就不能正式出仕呢?王抱一不甘心自己有個同進士的名分,卻一生沒有爲官。郭延卿找到呂蒙正,呂蒙正大筆一揮,在六部給了老師一個肥缺。郭延卿高高興興前往上任,可到京城不出二個月,就染上重病,一命嗚呼。
郭延卿一生教授學生無數,門下出了五個宰相;科舉參加了五六十年,卻一生不能出仕,可謂大宋最囧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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