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酷吏：竟然把京城無業青年全部活埋了

酷吏是漢代時興起的一個新的現象。我們先舉幾個例子吧。漢武帝時的酷吏周陽由，在二千石中(大概相當於今天的部級幹部)最爲暴酷驕恣。當太守的時候，把低他半級的都尉當成僕人;當都尉的時候，又比太守還兇，權力全都奪過來。他所在的地方，所有的有錢人、大土豪都被他消滅乾淨了。他對喜歡的人，“撓法活之”;討厭的人，“曲法滅之”。後這一句，可以看到實質了：權力不受控制的話，嚴刑峻法也只會被小人拿來玩弄。

王溫舒，更厲害，小時候是個盜墓賊，後來被擡舉當上官了，手段就很兇殘。他當上河內的長官，事先調查河內的大土豪，又悄悄地準備五十匹馬、自設從河內到長安的驛站。他稟告皇帝說要除掉郡中厲害的豪強，牽連一千多家，要求有劣跡的大土豪族滅，小土豪殺死，把他們的家產全部充公。上奏不過兩天，武帝批可，王溫舒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大開殺戒，血流十餘里路。大家都奇怪他爲什麼這麼神速，殊不知，他爲了能多殺人、快殺人，已做了很多鋪墊了。殺人殺得不夠爽，他還去別的郡搜索。春天到了，按漢律是不能行刑的，王溫舒頓足惋惜：要是冬天再長一個月就好了，我想殺的人就能殺光了。

武帝是一個殘暴猜忍的皇帝，他和他爹漢景帝喜歡酷吏，很能理解。那麼，我們來談一個軟弱、懷柔、儒弱的漢成帝所任重的酷吏吧，從這裏，我們就可以看到酷吏們是怎麼行事的。

在成帝的永始、元延年間，因爲外戚驕橫，有貴戚串通遊俠，收納亡命之徒，長安城中盜賊奸民很多，里巷中的遊蕩少年合夥殺害官吏，有的還收錢替人報仇：他們做紅、黑、白三色彈丸每人摸取，得到紅色彈丸的去殺害武吏，得到黑色彈丸的去殺害文吏，得到白色彈丸的則爲遇難的同黨治理喪事。這樣一年，城中人人自危，烏煙瘴氣。

這時，尹賞以三輔高第身份被臨時派爲長安令，並可以隨機從事。尹賞到任後，便修建了長安監獄，他命令向地下打出許多深洞，各深數丈，取出的土則在四周壘起土郭，然後用大石頭蓋在洞口之上，並稱這些洞爲“虎穴”。 然後，他部署戶曹、屬吏，以及鄉吏、亭長、里正、父老、伍人等下屬，讓他們舉報長安城中各處的輕薄少年和不服管教的惡劣子弟，那種穿着違禁的鎧甲和臂衣拿着刀箭的少年，都登記在冊，一共得數百人。然後，尹賞召集了長安的官吏，並備車馬數百輛，並按登記一個一個抓起來。

這還不算，尹賞親自檢查，每抓十人人就放走一人，其餘的則都被依次投入虎穴之中，每穴各一百人左右，最後以大石頭蓋上洞口。 幾天以後，人們打開石頭檢視，見下面的人都已橫七豎八地相枕而死了。

這就是不問罪行，看到無業青年全部活埋啊。一百天以後，才讓死者家屬各自挖出屍首取回。家屬們都號啕大哭，過路的人也都爲之嘆息。

那些放走的是什麼人呢?都是與尹賞有深交的老熟人家的孩子，或是舊日官吏的子弟表示願意改正的，約數十人左右，尹賞責令他們立功以自贖。這些逃過一死的少年，很多被尹賞收爲爪牙，爲了表忠心，特別善於追捕壞人，瞭解盜賊的好惡及行蹤，比常人心狠手辣得多。這樣一來，長安連狗都不敢叫了。

尹賞在患病臨死之前，對孩子們說：“大丈夫做官，不怕因爲太兇殘冤枉人被免官，事後大家還會覺得你能幹，再任用你的;但如果你軟弱無能而免官呢，就一輩子就沒有起用的時候了!”當時的吏治，確實如此，鼓勵的就是殘暴多殺;不順應這種風氣，就幹不出什麼事。著名的能吏、循吏黃霸，雖然很受重用，官至丞相，還一直被官場視爲無能的代表呢。

說實話，嚴刑峻法固然有能讓“犬不敢吠”的功能;但每個人都很難保證，會不會成爲枉死的少年，會不會成爲酷吏以此博政績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