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最平淡的一首詩,讀完卻催人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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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宋代詞人晏殊曾在《蝶戀花》中這樣感慨,想給自己喜歡人寄一封書信聊解相思,卻又不知她身在何方。
的確是這樣,古代交通不便,青山重重,綠水迢迢,被層層山水阻隔的親人之間唯有依靠書信來表達自己的思念,一紙素箋,數行墨字,便承載了纏纏綿綿的情感,重似千斤。因此古人寫離情思緒,多半離不開“鴻雁”,“魚書”,“錦字”“彩箋”之類的字樣。而今天和大家分享的這首詩仙李白的《秋浦寄內》同樣是和書信有關。
《秋浦寄內》是李白寫給妻子宗氏的一首五言詩,宗氏和李白一樣熱衷於修道學仙,兩人志同道合,鶼鰈情深。而李白寫給妻子的這首五言詩語言直白如話,平淡如水,但是語意雖淡,回味卻深,尤其最後一句,感人肺腑,歷經千年時光的流轉,現在依舊被人們嗟嘆讚賞。
那麼,李白的《秋浦寄內》到底寫了些什麼內容呢?他又是怎樣靠直白的語言引起人們的情感共鳴的呢?小編爲大家帶來相關內容,感興趣的小夥伴快來看看吧。
一、近況和行蹤
詩歌的開頭四句用不加雕飾,直白樸素的語言敘述了詩人創作這首詩的近況和行蹤。“我今尋陽去,辭家千里餘。結荷倦水宿,卻寄大雷書。”意思是我如今就要離開秋浦,遠赴千里之外的尋陽。我如今臨水而居,夜間以荷葉爲屋,在這裏給你寄上一封家書。
“尋陽”就是“潯陽”,位置在今天的江西九江市,唐代的時候,潯陽位屬江南西道,與宗氏寄居的河南道宋州距離遙遠,所以說“辭家千里餘”。大雷書借指寄給宗氏的家書,用的是鮑照《登大雷岸與妹書》的故事。
總之,四句詩用十分簡約的筆墨概括了離開秋浦後自己的行蹤,以及自己最近的生活狀況。從字面看來,並無一字寫情,實際上卻是在爲後面寫相思愁苦,離情別恨的部分鋪墊蓄勢。
二、相思磨人,愁苦纏身
在簡單彙報完自己的處境之後,接下來的六句作者則是直接寫對妻子的思念和因相思而引發的愁苦。
“雖不同辛苦,愴離各自居。我自入秋浦,三年北信疏。紅顏愁落盡,白髮不能除。”雖然妻子安居宋州,沒有經歷旅途顛簸的苦楚,但是同心而離居帶給兩人悲愴折磨卻是相同的。自從到秋浦以來,三年之久,卻很少收到來自北方的書信,相思使人消瘦,愁苦磨損容顏,你的如花紅顏逐漸凋零,我新生的白髮也不能除盡。
從這六句詩中不難看出,分手之後,李白對妻子的思念與日俱增,一個“愴”字猶如點睛之筆,將夫妻分居兩地的悲傷悽楚刻畫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令人惻然。
“三年北信疏”,三年點明瞭分離的時間之久,並非一日兩日,而是三年。“北信疏”則寫出作者一直盼望收到妻子的來信,然而望穿秋水,盼老了時光,卻是音書廖廖,作者的失望和悵然不言自明。
接下來的兩句更加生動形象,將內心的痛苦外化爲形體的消損,在日復一日的思念煎熬中,紅顏不再,鬢髮添霜,抽象的情感有了直接的證據,變得可知可感,也更加可信。
既然作者如此盼望妻子的來信,那麼當妻子真的寄來了萬金家書,李白又是如何的反應呢?
三、終得家書
在表述完相思愁苦之後,作者又寫了一件峯迴路轉,令人振奮的事情——妻子來信了。“有客自樑苑,手攜五色魚。開魚得錦字,歸問我何如”,有客人自樑苑而來,手中攜有你給我的家書,展書觀看,別無他話,只是問我何時歸家。
樑苑就是梁園,指宗氏所居的河南道宋州,而以魚代指書信也是詩歌中慣用的手法。樂府詩《飲馬長城窟行》中說:“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李清照在《一剪梅》中寫道“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所以,這裏的五色魚和錦字都是指妻子宗氏託人帶給李白的家書。
自古以來,對於羈旅在外的人而言,一封家書的重要性更勝過千兩黃金,但是作者寫這幾句詩時,卻並沒有用任何帶有強烈感情色彩的字眼,只是簡單的平鋪直述。
但這並不是作者對妻子的家書無動於衷,他只是將熾熱的情感隱藏在平白的記敘之中,將內心所有的狂喜和激動都濃縮爲一句“歸問我何如”。妻子寄來家書,信中的內容必然不會少,那麼作者爲什麼拋開所有的文字不談,偏偏只提了一句問我何時歸家?這難道不是作者思念妻子,日夜都想回到妻子身邊最直接的體現嗎?表面是寫妻子想他歸家,而作者內心何曾不是同樣地渴望着歸家呢?
行文至此,所有的敘事部分都已經完結,最後,作者用了看似平淡的十個字收束全文,卻取到了意想不到的震撼人心的效果。那麼,這究竟是怎樣十個字呢?
四、山川雖遠,兩心爲一
“江山雖道阻,意合不爲殊”,江山雖遠,道路阻隔,但是隻要我們心意相投,便不算分開。
可以這樣說,這簡簡單單的十個字雖然沒有李白詩歌中慣常出現的瑰麗詞藻和奇幻想象,但是其內裏蘊含的力量,卻絲毫不比李白的那些浪漫主義名篇弱上半分。這是值得我們用人生去反覆咀嚼品味的十個字。
我們都知道,世事總是無常的,遠遊,生死,從軍,有太多的事情可以使我們和心愛的人分開。山疊水復,大漠汪洋,從此身處兩地,只有鴻雁寄相思,明月可安慰,但是山川地形可以隔開空間上的距離,卻割不斷心靈上的距離。
只要兩顆心足夠相愛,便可以跨越江河和重山,穿過熱鬧的城市和寂寥的鄉村,哪怕相距千里萬里,甚至隔斷生死的距離,也可以緊緊依偎在一起。誠如白居易在《長恨歌》中說的那樣:“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情比金堅,便不用懼怕任何的分離。
結語:
唐詩中從來不缺少描寫愛情的句子,然而卻甚少有描寫妻子的詩篇。歷史學家陳寅恪曾經說:“吾國文學,自來以禮法顧忌之故,不敢多言男女間關係,而於正式男女關係中如夫婦者,尤少涉及”,因爲在傳統的倫理觀念中,夫妻間的愛情會讓男子沉溺,陷落。夫妻間理應相敬如賓,而不是你儂我儂。
所以,唐代的文人墨客將他們的一腔溫柔,滿腹熱情傾注在宮女,歌姬,甚至是女道士身上,卻避而不談妻子。但李白向來是敢於打破傳統的,他是唐代詩人中第一個在詩歌裏大量抒寫妻子的詩人。
因爲稀少,所以珍貴。正是由於傳統禮法的拘束,李白用深情款款的筆墨寫下“江山雖道阻,意合不爲殊”這十個細膩纏綿的字便顯得格外珍貴,格外真摯,格外地讓人難以忘懷。哪怕他用詞平淡,卻同樣催人淚下
後人評價這十個字是平淡中見深情,的確如此,在浩如煙海的詩卷中,描寫愛情的句子不勝枚舉。從遣詞造句而言,李白的這一句詩並不出衆,但是愛情並不只是乾柴烈火,大河奔騰,他更是極度喧囂之後的簡單和平靜。這十個字感動人不用浮華的詞藻,而是用樸素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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