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部《後漢書》卷八十六 南蠻西南夷列傳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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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帝患其侵暴,而征伐不克。乃訪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將吳將軍頭者,購黃金千鎰,邑萬家,又妻以少女。時帝有畜狗,其毛五采,名曰槃瓠。下令之後,槃瓠遂銜人頭造闕下,羣臣怪而診之,乃吳將軍首也。帝大喜,而計槃瓠不可妻之以女,又無封爵之道,議欲有報而未知所宜。女聞之,以爲帝皇下令,不可違信,因請行。帝不得已,乃以女配槃瓠。槃瓠得女,負而走入南山,止石室中。所處險絕,人跡不至。於是女解去衣裳,爲僕鑑之結,着獨力之衣。帝悲思之,遣使尋求,輒遇風雨震晦,使者不得進。經三年,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槃瓠死後,因自相夫妻。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制裁皆有尾形。其母后歸,以狀白帝,於是使迎致諸子。衣裳班蘭,語言侏離,好入山壑,不樂平曠。帝順其意,賜以名山廣澤。其後滋蔓,號曰蠻夷。外癡內黠,安土重舊。以先父有功,母帝之女,田作賈販,無關樑符傳、租稅之賦。有邑君長,皆賜印綬,冠用獺皮。名渠帥曰精夫,相呼爲姎徒。今長沙武陵蠻是也。
其在唐、虞,與之要質,故曰要服。夏、商之時,漸爲邊患。逮於周世,黨衆彌盛。宣王中興,乃命方叔南伐蠻方,詩人所謂"蠻荊來威"者也。又曰:"蠢爾蠻荊,大邦爲仇。"明其黨衆繁多,是以抗敵諸夏也。
平王東遷,蠻遂侵暴上國。晉文侯輔政,乃率蔡共侯擊破之。至楚武王時,蠻與羅子共敗楚師,殺其將屈瑕。莊王初立,民飢兵弱,復爲所寇。楚師既振。然後乃服,自是遂屬於楚。鄢陵之役,蠻與恭王合兵擊晉。及吳起相悼王,南並蠻越,遂有洞庭、蒼梧。秦昭王使白起伐楚,略取蠻夷,始置黔中郡。漢興,改爲武陵。歲令大人輸布一匹,小口二丈,是謂賨布。雖時爲寇盜,而不足爲郡國患。
光武中興,武陵蠻夷特盛。建武二十三年,精夫相單程等據其險隘,大寇郡縣。遣武威將軍劉尚發南郡、長沙、武陵兵萬餘人,乘船溯沅水,入武谿擊之。尚輕敵入險,山深水疾,舟船不得上。蠻氏知尚糧少入遠,又不曉道徑,遂屯聚守險。尚食盡引還,蠻緣路徼戰,尚軍大敗,悉爲所沒。二十四年,相單程等下攻臨沅,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擊之,不能克。明年春,遣伏波將軍馬援、中郎將劉匡、馬武、孫永等,將兵至臨沅,擊破之。單程等飢困乞降,會援病卒,謁者宗均聽悉受降。爲置吏司,羣蠻遂平。
肅宗建初元年,武陵澧中蠻陳從等反叛,入零陽蠻界。其冬,零陽蠻五里精夫爲郡擊破從,從等皆降。三年冬,漊中蠻覃兒健等復反,攻燒零陽、作唐、孱陵界中。明年春,發荊州七郡及汝南、潁川弛刑徒吏士五千餘人,拒守零陽,募充中五里蠻精夫不叛者四千人,擊澧中賊。五年春,覃兒健等請降,不許。郡因進兵,與戰於宏下,大破之,斬兒健首,餘皆棄營走還漊中,復遣乞降,乃受之。於是罷武陵屯兵,賞賜各有差。
和帝永元四年冬,漊中、澧中蠻潭戎等反,燔燒郵亭,殺略吏民,郡兵擊破降之。安帝元初二年,澧中蠻以郡縣徭稅失平,懷怨恨,遂結充中諸種二千餘人,攻城殺長吏。州郡募五里蠻六亭兵追擊破之,皆散降。賜五里、六亭渠帥金帛各有差。明年秋,漊中、澧中蠻四千人併爲盜賊。又零陵蠻羊孫、陳湯等千餘人,著赤幘,稱將軍,燒官寺,抄掠百姓。州郡募善蠻討平之。
順帝永和元年,武陵太守上書,以蠻夷率服,可比漢人,增其租賦。議者皆以爲可。尚書令虞詡獨奏曰:"自古聖王,不臣異俗,非德不能及,威不能加,知其獸心貪婪,難率以禮。是故羈縻而綬撫之,附則受而不逆,叛則棄而不追。先帝舊典,貢稅多少,所由來久矣。今猥增之,必有怨叛。計其所得,不償所費,必有後悔。"帝不從。其冬、澧中、漊中蠻果爭貢布非舊約,遂殺鄉吏,舉種反叛。明年春,蠻二萬人圍充城,八千人寇夷道。遣武陵太守李進討破之,斬首數百級,餘皆降服。進乃簡選良吏,得其情和。在郡九年,樑太后臨朝,下詔增進秩二千石,賜錢二十萬。桓帝元嘉元年秋,武陵蠻詹山等四千餘人反叛,拘執縣令,屯結深山。至永興元年,太守應奉以恩信招誘,皆悉降散。
永壽三年十一月,長沙蠻反叛,屯益陽。至延熹三年秋,遂抄掠郡界,衆至萬餘人,殺傷長吏。又零陵蠻入長沙。冬,武陵蠻六千餘人寇江陵,荊州刺史劉度、謁者馬睦、南郡太守李肅皆奔走。肅主簿胡爽扣馬首諫曰:"蠻夷見郡無儆備,故敢乘間而進。明府爲國大臣,連城千里,舉旄鳴鼓,應聲十萬,奈何委符守之重,而爲逋逃之人乎!"肅拔刃向爽曰:"掾促去!太守今急,何〈口叚〉此計。"爽抱馬固諫,肅遂殺爽而走。帝聞之,徵肅棄市,度、睦減死一等,復爽門閭,拜家一人爲郎。於是以右校令度尚爲荊州刺史,討長沙賊,平之。又遣車騎將軍馮緄討武陵蠻,並皆降散。軍還,賊復寇桂陽,太守瘳析奔走。武陵蠻亦更攻其郡,太守陳奉率吏人擊破之,斬首三千餘級,降者二千餘人。至靈帝中平三年,武陵蠻復叛,寇郡界,州郡擊破之。
《禮記》稱"南方曰蠻,雕題交阯"。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故曰交阯。其西有啖人國,生首子輒解而食之,謂之宜弟。味旨,則以遺其君,君喜而賞其父。取妻美,則讓其兄。今烏滸人是也。
交阯之南有越裳國。周公居攝六年,制禮作樂,天下和平,越裳以三象重譯而獻白雉,曰:"道路悠遠,山川岨深,音使不通,故重譯而朝。"成王以歸周公。公曰:"德不加焉,則君子不饗其質;政不施焉,則君子不臣其人。吾何以獲此賜也!"其使請曰:"吾受命吾國之黃耇曰:'久矣,天之無烈風雷雨,意者中國有聖人乎?有則盍往朝之。'"周公乃歸之於王,稱先王之神致,以薦於宗廟。周德既衰,於是稍絕。
及楚子稱霸,朝貢百越。秦並天下,威服蠻夷,始開領外,置南海、桂林、象郡。漢興,尉佗自立爲南越王,傳國五世。至武帝元鼎五年,遂滅之,分置九郡,交阯刺史領焉。其珠崖、儋耳二郡在海洲上,東西千里,南北五百里。其渠帥貴長耳,皆穿而縋之,垂肩三寸。武帝末,珠崖太守會稽孫幸調廣幅布獻之,蠻不堪役,遂攻郡殺幸。幸子豹合率善人還,復破之,自領郡事,討擊餘黨,連年乃平。豹遣使封還印綬,上書言狀,制詔即以豹爲珠崖太守。威政大行,獻命歲至。中國貪其珍賂,漸相侵侮,故率數歲一反。元帝初元三年,遂罷之。凡立郡六十五歲。
逮王莽輔政,元始二年,日南之南黃支國來獻犀牛。凡交阯所統,雖置郡縣,而言語各異,重譯乃通。人如禽獸,長幼無別。項髻徒跣,以布貫頭而著之。後頗徙中國罪人,使雜居其間,乃稍知言語,漸見禮化。
光武中興,錫光爲交阯,任延守九真,於是教其耕稼,製爲冠履,初設媒娉,始知姻娶,建立學校,導之禮義。
建武十二年,九真徼外蠻裏張遊,率種人慕化內屬,封爲歸漢里君。明年,南越徼外蠻夷獻白雉、白菟。至十六年,交阯女子徵側及其妹徵貳反,攻郡。徵側者,麊泠縣雒將之女也。嫁爲朱珪人詩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蘇定以法繩之,側忿,故反。於是九真、日南、合浦蠻裏皆應之,凡略六十五城,自立爲王。交阯刺史及諸太守僅得自守。光武乃詔長沙、合浦、交阯具車船,修道橋,通障谿,儲糧谷。十八年,遣伏波將軍馬援、樓船將軍段志,髮長沙、桂陽、零陵、蒼梧兵萬餘人討之。明年夏四月,援破交阯,斬徵側、徵貳等,餘皆降散。進擊九真賊都陽等,破降之。徙其渠帥三百餘口於零陵。於是領表悉平。
肅宗元和元年,日南徼外蠻夷究不事人邑豪獻生犀、白雉。和帝永元十二年夏四月,日南、象林蠻夷二千餘人寇掠百姓,燔燒官寺,郡縣發兵討擊,斬其渠帥,餘衆乃降。於是置象林將兵長史,以防其患。安帝永初元年,九真徼外夜郎蠻夷舉土內屬,開境千八百四十里。元初二年,蒼梧蠻夷反叛。明年,遂招誘鬱林、合浦蠻漢數千人攻蒼梧郡。鄧太后遣侍御史任逴奉詔赦之,賊皆降散。延光元年,九真徼外蠻貢獻內屬。三年,日南徼外蠻復來內屬。順帝永建六年,日南徼外葉調王便遣使貢獻,帝賜便金印紫綬。
永和二年,日南、象林徼外蠻夷區憐等數千人攻象林縣,燒城寺,殺長吏。交阯刺史樊演發交阯、九真二郡兵萬餘人救之。兵士憚遠役,遂反,攻其府。二郡雖擊破反者,而賊勢轉盛。會侍御史賈昌使在日南,即與州郡併力討之,不利,遂爲所攻。圍歲餘而兵谷不繼,帝以爲憂。明年,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屬,問其方略,皆議遣大將,發荊、楊、兗、豫四萬人赴之。大將軍從事中郎李固駁曰:
若荊、楊無事,發之可也。今二州盜賊槃結不散,武陵、南郡蠻夷未輯,長沙、桂陽數被徵發,如復擾動,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兗、豫之人卒被徵發,遠赴萬里,無有還期,詔書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溫暑,加有瘴氣,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遠涉萬里,士卒疲勞,比至領南,不復堪鬥。其不可四也。軍行三十里爲程,而去日南九千餘里,三百日乃到,計人稟五升,用米六十萬斛,不計將吏驢馬之食,但負甲自致,費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設軍到所在,死亡必衆,既不足禦敵,當復更發,此爲刻割心腹以補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發其吏民,猶尚不堪,何況乃苦四州之卒,以赴萬里之艱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後就徵還,以兵付刺史張喬。喬因其將吏,旬月之間,破殄寇虜。此發將無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驗也。宜更選有勇略仁惠任將帥者,以爲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阯。今日南兵單無谷,守既不足,戰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阯,事靜之後,又命歸本。還募蠻夷,使自相攻,轉輸金帛,以爲其資。有能反間致頭首者,許以封侯列士之賞。故幷州刺史長沙祝良,性多勇決,又南陽張喬,前在益州有破虜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爲雲中守,哀帝即拜龔舍爲太山太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
四府悉從固議,即拜祝良爲九真太守,張喬爲交阯刺史。喬至,開示慰誘,並皆降散。良到九真,單車入賊中,設方略,招以威信,降者數萬人,皆爲良築起府寺。由是嶺外復平。
建康元年,日南蠻夷千餘人復攻燒縣邑,遂扇動九真,與相連結。交阯刺史九江夏方開恩招誘,賊皆降服。時樑太后臨朝,美方之功,遷爲桂陽太守。桓帝永壽二年,居風令貪暴無度,縣人朱達等及蠻夷相聚,攻殺縣令,衆至四五千人,進攻九真,九真太守皃式戰死。詔賜錢六十萬,拜子二人爲郎。遣九真都尉魏朗討破之,斬首二千級,渠帥猶屯據日南,衆轉強盛。延熹三年,詔復拜夏方爲交阯刺史。方威惠素著,日南宿賊聞之,二萬餘人相率詣方降。靈帝建寧三年,鬱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烏滸人十餘萬內屬,皆受冠帶,開置七縣。熹平二年冬十二月,日南徼外國重譯貢獻。光和元年,交阯、合浦烏滸蠻反叛,招誘九真、日南,合數萬人,攻沒郡縣。四年,刺史朱儁擊破之。六年,日南徼外國復來貢獻。
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瞫氏,相氏,鄭氏。皆出於武落鍾離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神,乃共擲劍於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爲君。巴氏子務相乃獨中之,衆皆嘆。又令各乘土船,約能浮者,當以爲君。余姓悉沉,唯務相獨浮。因共立之,是爲廩君。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鹽水有神女,謂廩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廩君不許。鹽神暮輒來取宿,旦即化爲蟲,與諸蟲羣飛,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積十餘日,廩君伺其便,因射殺之,天乃開明。廩君於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廩君死,魂魄世爲白虎。巴氏以虎飲人血,遂以人祠焉。
及秦惠王並巴中,以巴氏以蠻夷君長,世尚秦女,其民爵比不更,有罪得以爵除。其君長歲出賦二千一十六錢,三歲一出義賦千八百錢。其民戶出幏布八丈二尺,雞羽三十鍭。漢興,南郡太守靳強請一依秦時故事。
至建武二十三年,南郡潳山蠻雷遷等始反叛,寇掠百姓,遣武威將軍劉尚將萬餘人討破之,徙其種人七千餘口置江夏界中,今沔中蠻是也。和帝永元十三年,巫蠻許聖等以郡收稅不均,懷怨恨,遂屯聚反叛。明年夏,遣使者督荊州諸郡兵萬餘人討之。聖等依憑阻隘,久不破。諸軍乃分道並進,或自巴郡、魚彳複數路攻之,蠻乃散走,斬其渠帥。乘勝追之,大破聖等。聖等乞降,復悉徙置江夏。靈帝建寧二年,江夏蠻叛,州郡討平之。光和三年,江夏蠻復反,與廬江賊黃穰相連結,十餘萬人,攻沒四縣,寇患累年。廬江太守陸康討破之,餘悉降散。
板楯蠻夷者,秦昭襄王時,有一白虎,常從羣虎數遊秦、蜀、巴、漢之境,傷害千餘人。昭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賞邑萬家,金百鎰。時,有巴郡閬中夷人,能作白竹之弩,乃登樓射殺白虎。昭王嘉之,而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復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算,傷人者論,殺人者得以倓錢贖死。盟曰:"秦犯夷,輸黃龍一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鍾。"夷人安之。
至高祖爲漢王,發夷人還伐三秦。秦地既定,乃遣還巴中,復其渠帥羅、樸、督、鄂、度、夕、龔七姓,不輸租賦,餘戶乃歲入賨錢,口四十。世號爲板楯蠻珍。閬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勁勇,初爲漢前鋒,數陷陳。俗喜歌舞,高祖觀之,曰:"此武王伐紂之歌也。"乃命樂人習之,所謂《巴渝舞》也。遂世世服從。
至於中興,郡守常率以征伐。桓帝之世,板楯數反,太守蜀郡趙溫以恩信降服之。靈帝光和二年,巴郡板楯復叛,寇掠三蜀及漢中諸郡。靈帝遣御史中丞蕭瑗督益州兵討之,連年不能克。帝欲大發兵,乃問益州計吏,考以征討方略。漢中上計程包對曰:"板楯七姓,射殺白虎,立功先世,復爲義人。其人勇猛,善於兵戰。昔永初中,羌入漢川,郡縣破壞,得板楯救之,羌死敗殆盡,故號爲神兵。羌人畏忌,傳語種輩,勿復南行。至建和二年,羌復大入,實賴板楯連摧破之。前車騎將軍馮緄,南征武陵,雖受丹陽精兵之銳,亦倚板楯以成其功。近益州郡亂,太守李顒,亦以板楯討而平之。忠功如此,本無噁心。長吏鄉亭,更賦至重,僕役箠楚,過於奴虜,亦有嫁妻賣子,或乃至自剄割。雖陳冤州郡,而牧守不爲通理。闕庭悠遠,不能自聞。含怨呼天,叩心窮谷。愁苦賦役,困罹酷刑。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謀主僣號,以圖不軌。今但選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煩征伐也。"帝從其言,遣太守曹謙宣詔赦之,即皆降服。至中平五年,巴郡黃巾賊起,板楯蠻夷因此復叛,寇掠城邑,遣西園上軍別部司馬趙瑾討平之。
西南夷者,在蜀郡徼外。有夜郎國,東接交阯,西有滇國,北有邛都國,各立君長。其人皆椎結左衽,邑聚而居,能耕田。其外又有巂、昆明諸落,西極同師,東北至葉榆,地方數千裏。無君長,辮髮,隨畜遷徙無常。自巂東北有莋都國,東北有冉駹國,或土著,或隨畜遷徙。自冉駹東北有白馬國,氐種是也。此三國亦有君長。
夜郎者,初有女子浣於遯水,有三節大竹流入足間,聞其中有號聲,剖竹視之,得一男兒,歸而養之。及長,有才武,自立爲夜郎侯,以竹爲姓。武帝元鼎六年,平南夷,爲牂柯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賜其王印綬。後遂殺之。夷獠鹹以竹王非血氣所生,甚重之,求爲立後。牂柯太守吳霸以聞,天子乃封其三子爲侯。死,配食其父。今夜郎縣有竹王三郎神是也。
初,楚頃襄王時,遣將莊豪從沅水伐夜郎,軍至且蘭,椓船於岸而步戰。既滅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蘭有椓船牂柯處,乃改其名爲牂柯。牂柯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寡畜生,又無蠶桑,故其郡最貧。句町縣有桄桹木,可以爲面,百姓資之。公孫述時,大姓龍、傅、尹、董氏,與郡功曹謝暹保境爲漢,乃遣使從番禺江奉貢。光武嘉之,並加褒賞。桓帝時,郡人尹珍自以生於荒裔,不知禮義,乃從汝南許慎、應奉受經書圖緯,學成,還鄉里教授,於是南域始有學焉。珍官至荊州刺史。
滇王者,莊蹻之後也。元封二年,武帝平之,以其地爲益州郡,割牂柯、越巂各數縣配之。後數年,復並昆明地,皆以屬之此郡。有池,週迴二百餘里,水源深廣,而末更淺狹,有似倒流,故謂之滇池。河土平敞,多出鸚鵡、孔雀,有鹽池田漁之饒,金銀畜產之富。人俗豪忲。居官者皆富及累世。
及王莽政亂,益州郡夷棟蠶、若豆等起兵殺郡守,越巂姑復夷人大牟亦皆叛,殺略吏人。莽遣寧始將軍廉丹,發巴蜀吏人及轉兵谷卒徙十餘萬擊之。吏士飢疫,連年不能克而還。以廣漢文齊爲太守,造起陂池,開通溉灌,墾田二千餘頃。率厲兵馬,修障塞,降集羣夷,甚得其和。及公孫述據益土,齊固守拒險,述拘其妻子,許以封侯,齊遂不降。聞光武即位,乃間道遣使自聞。蜀平,徵爲鎮遠將軍,封成義侯。於道卒,詔爲起祠堂,郡人立廟祀之。
建武十八年,夷渠帥棟蠶與姑復、楪榆、梇棟、連然、滇池、建伶、昆明諸種反叛,殺長吏。益州太守繁勝與戰而敗,退保朱提。十九年,遣武威將軍劉尚等發廣漢、犍爲、蜀郡人及朱提夷,合萬三千人擊之。尚軍遂度瀘水,入益州界。羣夷聞大兵至,皆棄壘奔走,尚獲其贏弱、谷、畜。二十年,進兵與棟蠶等連戰數月,皆破之。明年正月,追至不韋,斬棟蠶帥,凡首虜七千餘人,得生口五千七百人,馬三千匹,牛羊三萬餘頭,諸夷悉平。
肅宗元和中,蜀郡王追爲太守,政化尤異。有神馬四匹出滇池河中,甘露降,白烏見,始興起學校,漸遷其俗。靈帝熹平五年,諸夷反叛,執太守雍陟。遣御史中丞朱龜討之,不能克。朝議以爲郡在邊外,蠻夷喜叛,勞師遠役,不如棄之。太尉椽巴郡李顒建策討伐,乃拜顒益州太守,與刺史龐芝發板楯蠻擊破平之。還,得雍陟。顒卒後,夷人復叛,以廣漢景毅爲太守,討定之。毅初到郡,米斛萬錢,漸以仁恩,少年間,米至數十雲。
哀牢夷者,其先有婦人名沙壹,居於牢山。嘗捕魚水中,觸沉木若有感,因懷{任女},十月,產子男十人。反沉木化爲龍,出水上。沙壹忽聞龍語曰:"若爲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見龍驚走,獨小子不能去,背龍而坐,龍因舐之。其母鳥語,謂背爲九,謂坐爲隆,因名子曰九隆。及後長大,諸兄以力隆能爲父所舐而黠,遂共推以爲王。後牢山下有一夫一婦,復生十女子,九隆兄弟皆聚以爲妻,後漸相滋長。種人皆刻畫其身,象龍文,衣皆着尾。九隆死,世世相繼。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絕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來,未嘗交通中國。
建武二十三年,其王賢慄遣兵乘箄船,南下江、漢,擊附塞夷鹿茤,鹿茤人弱,爲所擒獲。於是震雷疾雨,南風飄起,水爲逆流,翻涌二百餘里,箄船沉沒,哀牢之衆,溺死數千人。賢慄復遣其六王將萬人以攻鹿茤,鹿茤王與戰,殺其六王。哀牢耆老共埋六王,夜虎復出其屍而食之,餘衆驚怖引去。賢慄惶恐,謂其耆老曰:"我曹入邊塞,自古有之,今攻鹿茤,輒被天誅,中國其有聖帝乎?天祐助之,何其明也!"二十七年,賢慄等遂率種人戶二千七百七十,口萬七千六百五十九,詣越巂太守鄭鴻降,求內屬,光武封賢慄等爲君長。自是歲來朝貢。
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種人內屬,其種邑王者七十七人,戶五萬一千八百九十,口五十五萬三千七百一十一。西南去洛陽七千裏,顯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縣,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領六縣,合爲永昌郡。始通博南山,度蘭倉水。行者苦之。歌曰:"漢德廣,開不賓。度博南,越蘭津。度蘭倉,爲它人。"
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其渠帥自謂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則至肩而已。土地沃美,宜五穀、蠶桑。知染採文繡,罽毲帛疊,蘭幹細布,織成文章如綾錦。有梧桐木華,績以爲布,幅廣五尺,潔白不受垢污。先以覆亡人,然後服之。其竹節相去一丈,名曰濮竹。出銅、鐵、鉛、錫、金、銀、光珠、虎魄、水精、琉璃、軻蟲、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獸。雲南縣有神鹿兩頭,能食毒草。
先是,西部都尉廣漢鄭純,爲政清潔,化行夷貊,君長感慕,皆獻土珍,頌德美。天子嘉之。即以爲永昌太守。純與哀牢夷人約,邑豪歲輸布貫頭衣二領,鹽一斛,以爲常賦,夷俗安之。純自爲都尉、太守,十年卒官。建初元年,哀牢王類牢與守令忿爭,遂殺守令而反叛,攻巂唐城。太守王尋奔楪榆。哀牢三千餘人攻博南,燔燒民舍。肅宗募發越巂、益州、永昌夷漢九千人討之。明年春,邪龍縣昆明夷滷承等應募,率種人與諸郡兵擊類牢於博南,大破斬之。傳首洛陽,賜滷承帛萬匹,封爲破虜傍邑侯。
永元六年,郡徼外敦忍乙王莫延慕,遣使譯獻犀牛、大象。九年,徼外蠻及撣國王雍由調遣重譯奉國珍寶,和帝賜金印紫綬,小君長皆加印綬、錢帛。
永初元年,徼外焦僥種夷陸類等三千餘口舉種內附,獻象牙、水牛、封牛。永寧元年,撣國王雍由調復遣使者詣闕朝賀,獻樂及幻人,能變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馬頭。又善跳丸,數乃至千。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撣國西南通大秦。明年元會,安帝作樂於庭,封雍由調爲漢大都尉,賜印綬、金銀、綵繒各有差也。
邛都夷者,武帝所開,以爲邛都縣。無幾而地陷爲污澤,因名爲邛池,南人以爲邛河。後復反叛。元鼎六年,漢兵自越巂水伐之,以爲越巂郡。其土地平原,有稻田。青蛉縣禺同山有碧雞金馬,光景時時出見。俗多遊蕩而喜謳歌,略與牂柯相類。豪帥放縱,難得制御。
王莽時,郡守枚根調邛人長貴,以爲軍候。更始二年,長貴率種人攻殺枚根,自立爲邛穀王。領太守事。又降於公孫述。述敗,光武封長貴爲邛穀王。建武十四年,長貴遣使上三年計,天子即授越巂太守印綬。十九年,武威將軍劉尚擊益州夷,路由越巂。長貴聞之,疑尚既定南邊,威法必行,己不得自放縱,即聚兵起營臺,招呼諸君長,多釀毒酒,欲先以勞軍,因襲擊尚。尚知其謀,即分兵先據邛都,遂掩長貴誅之,徙其家屬於成都。
永平元年,姑復夷復叛,益州刺史發兵討破之,斬其渠帥,傳首京師。後太守巴郡張翕,政化清平,得夷人和。在郡十七年,卒,夷人愛慕,如喪父母。蘇祈叟二百餘人,齎牛、羊送喪,至翕本縣安漢,起墳祭祀。詔書嘉美,爲立祠堂。
安帝元初三年,郡徼外夷大羊等八種,戶三萬一千,口十六萬七千六百二十,慕義內屬。時郡縣賦斂煩數,五年,卷夷大牛種封離等反畔,殺遂久令。明年,永昌、益州及蜀郡夷皆叛應之,衆遂十餘萬,破壞二十餘縣,殺長吏,燔燒邑郭,剽略百姓,骸骨委積,千里無人。詔益州刺史張喬選堪能從事討之。喬乃遣從事楊竦將兵至楪榆擊之,賊盛未敢進,先以詔書告示三郡,密徵求武士,重其購賞。乃進軍與封離等戰,大破之,斬首三萬餘級,獲生口千五百人,資財四千餘萬,悉以賞軍士。封離等惶怖,斬其同謀渠帥,詣竦乞降,竦厚加慰納。其餘三十六種皆來降附。竦因奏長吏奸猾、侵犯蠻夷者九十人,皆減死。州中論功未及上,會竦病創卒,張喬深痛惜之,乃刻石勒銘,圖畫其像。天子以張翕有遺愛,乃拜其子湍爲太守。夷人歡喜,奉迎道路。曰:"郎君儀貌類我府君。"後湍頗失其心,有欲叛者,諸夷耆老相曉語曰:"當爲先府君故。"遂以得安。後順、桓間,廣漢馮顥爲太守,政化尤多異跡雲。
莋都夷者,武帝所開,以爲莋都縣。其人皆被髮左衽,言語多好譬類,居處略與汶山夷同。土出長年神藥,仙人山圖所居焉。元鼎六年,以爲沈黎郡。至夭漢四年,並蜀爲西部,置兩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漢人。
永平中,益州刺史樑國朱輔,好立功名,慷慨有大略。在州數歲,宣示漢德,威懷遠夷。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唐菆等百餘國,戶百三十餘萬,口六百萬以上,舉種奉貢,種爲臣僕。輔上疏曰:"臣聞《詩》雲:'彼徂者岐,有夷之行。'傳曰:'岐道雖僻,而人不遠。'詩人誦詠,以爲符驗。今白狼王唐菆等慕化歸義,作詩三章。路經邛來大山零高阪,峭危峻險,百倍岐道。襁負老幼,若歸慈母。遠夷之語,辭意難正。草木異種,鳥獸殊類。有犍爲郡掾田恭與之習狎,頗曉其言,臣輒令訊其風俗,譯其辭語。今遣從事史李陵與恭護送詣闕,並上其樂詩。昔在聖帝,舞四夷之樂;今之所上,庶備其一。"帝嘉之,事下史官,錄其歌焉。
《遠夷樂德歌詩》曰:
大漢是治,堤官隗構。與天合意。魏冒逾糟。吏譯平端,罔驛劉脾。不從我來。旁莫支留。聞風向化,征衣隨旅。所見奇異。知唐桑艾。多賜繒布,邪毗糹甚糹甫。甘美酒食。推潭僕遠。昌樂肉飛,拓拒蘇便。屈申悉備。局後仍離。蠻夷貧薄,僂讓龍洞。無所報嗣。莫支度由。願主長壽,陽雒僧鱗。子孫昌熾。莫稚角存。
《遠夷慕德歌詩》曰:
蠻夷所處,僂讓皮尼。日入之部。且交陵悟。慕義向化,繩動隨旅。歸日出主。路旦揀雒。聖德深恩,聖德渡諾。與人富厚。魏菌度洗。冬多霜雪,綜邪流藩。夏多和雨。莋邪尋螺。寒溫時適,藐潯滬漓。部人多有。菌補邪推。涉危歷險,闢危歸險。不遠萬里。莫受萬柳。去俗歸德,術疊附德。心歸慈母。仍路孳摸。
《遠夷懷德歌》曰:
荒服之外,荒服之儀。土地墝埆。犁籍憐憐。食肉衣皮,阻蘇邪犁。不見鹽谷。莫碭粗沐。吏譯傳風,罔譯傳微。大漢安樂。是漢夜拒。攜負歸仁,蹤優路仁。觸冒險陝。雷折險龍。高山岐峻,倫狼藏幢。緣崖磻石。扶路側祿。木薄發家,息落服淫。百宿到洛。理歷髭雒。父子同賜,捕茝菌毗。懷抱匹帛。懷稿匹漏。傳告種人,傳室呼敕。長願臣僕。陵陽臣僕。
肅宗初,輔坐事免。是時郡尉府舍皆有雕飾,畫山神海靈、奇禽異獸,以眩耀之,夷人益畏憚焉。和帝永元十二年,旄牛徼外白狼、樓薄蠻夷王唐繒等,遂率種人十七萬口,歸義內屬。詔賜金印紫綬,小豪錢帛各有差。
安帝永初元年,蜀郡三襄種夷與徼外污衍種並兵三千餘人反叛,攻蠶陵城,殺長吏。二年,青衣道夷邑長令田,與徼外三種夷三十一萬口,齎黃金、旄牛毦,舉土內屬。安帝增令田爵號爲奉通邑君。延光二年春,旄牛夷叛,攻零關,殺長吏,益州刺史張喬與西部都尉擊破之。於是分置蜀郡屬國都尉,領四縣如太守。桓帝永壽二年,蜀郡夷叛,殺略吏民。延熹二年,蜀郡三襄夷寇蠶陵,殺長吏。四年,犍爲屬國夷寇郡界,益州刺史山昱擊破之,斬首千四百級,餘皆解散。靈帝時,以蜀郡屬國爲漢嘉郡。
冉駹夷者,武帝所開,元鼎六年,以爲汶山郡。至地節三年,夷人以立郡賦重,宣帝乃省並蜀郡爲北部都尉。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其王侯頗知文書,而法嚴重。貴婦人,黨母族。死則燒其屍。土氣多寒,在盛夏冰猶不釋,故夷人冬則避寒,入蜀爲傭,夏則違暑,反其邑。衆皆依山居止,累石爲室,高者至十餘丈,爲邛籠。又土地剛滷,不生谷粟麻菽,唯以麥爲資,而宜畜牧。有旄牛,無角,一名童牛,肉重千斤,毛可爲毦。出名馬。有靈羊,可療毒。又有食藥鹿,鹿鏖有胎者。其腸中糞亦療毒疾。又有五角羊、麝香、輕毛毼雞、牲牲。其人能作旄氈、班罽、青頓、毞毲、羊羧之屬。特多雜藥。地有鹹土,煮以爲鹽。麡羊牛馬,食之皆肥。
其西又有三河、槃於虜,北有黃石、北地、盧水胡,其表乃爲徼外。靈帝時,復分蜀郡北部爲汶山郡雲。
白馬氐者,武帝元鼎六年開,分廣漢西部,合以爲武都。土地險阻,有麻田,出名馬、牛、羊、漆、蜜。氐人勇戇抵冒,貪貨死利。居於河池,一名仇池,方百頃,四面斗絕。數爲邊寇,郡縣討之,則依固自守。元封三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昭帝元鳳元年,氐人復叛,遣執金吾馬適建、龍頟侯韓增、大鴻臚田廣明,將三輔、太常徒討破之。
及王莽篡亂,氐人亦叛。建武初,氐人悉附隴蜀,及隗囂滅,其酋豪乃背公孫述降漢,隴西太守馬援上覆其王侯君長,賜以印綬。後囂族人隗茂反,殺武都太守。氐人大豪齊鍾留爲種類所敬信,威服諸豪,與郡丞孔奮擊茂,破斬之。後亦時爲寇盜,郡縣討破之。
論曰:漢氏征伐戎狄,有事邊遠,蓋亦與王業而終始矣。至於傾沒疆垂,喪師敗將者,不出時歲,卒能開四夷之境,款殊俗之附。若乃文約之所沾漸,風聲之所周流,幾將日所出入處也。著自山經、水志者,亦略及焉。雖服叛難常,威澤時曠,及其化行,則緩耳雕腳之倫,獸居鳥語之類,莫不舉種盡落,回面而請吏,陵海越障,累譯以內屬焉。故其錄名中郎、校尉之署,編數都護、部守之曹,動以數百萬計。若乃藏山隱海之靈物,沉沙棲陸之瑋寶,莫不呈表怪麗,雕被宮幄焉。又其賨幏火毳、馴禽封獸之賦,軨積於內府;夷歌巴舞、殊音異節之技,列倡於外門。豈柔服之道,必足於斯?然亦云致遠者矣。蠻夷雖附阻巖谷,而類有土居,連涉荊、交之區,布護巴、庸之外,不可量極。然其兇勇狡算,薄於羌狄,故陵暴之害,不能深也。西南之徼,尤爲劣焉。故關守永昌,肇自遠離,啓土立人,至今成都焉。
贊曰:百蠻蠢居,仞彼方徼。鏤體卉衣,憑深阻峭。亦有別夷,屯彼蜀表。參差聚落,紆餘岐道。往化既孚,改襟輸寶。俾建永昌,同編億兆。
史部《晉書》卷九十六 列傳第六十六原文
史部《北齊書》卷四十六 列傳第三十八原文鑑賞
史部《後漢書》卷三十八 張法滕馮度楊列傳原文
史部《宋書》卷二百八十六 列傳第一百七十四原文
史部《北齊書》卷三十六 列傳第二十八原文鑑賞
史部《晉書》卷八十八 列傳第五十八原文
史部《晉書》 卷七十八 列傳第四十八原文
史部《後漢書》卷二十八上 桓譚馮衍列傳原文
史部《宋書》卷二百九十八 列傳第一百八十六原文
史部《後漢書》卷三十六 鄭範陳賈張列傳原文
史部《後漢書》卷五十五 章帝八王列傳原文
史部《宋書》卷二百八十八 列傳第一百七十六原文
史部《晉書》卷七十六 列傳第四十六原文
史部《宋書》卷二百九十六 列傳第一百八十四原文
史部《晉書》卷六十六 列傳第三十六原文
史部《後漢書》卷二十六 伏侯宋蔡馮趙牟韋列傳原文
史部《晉書》卷四十六 列傳第十六原文欣賞
史部《魏書》卷十八 列傳第六◎太武五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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